从历史看来，西方人似乎较着重做什么，东方人则较看重是什么。
对东方人来说，我是什么比较重要，而西方人要先弄清楚的是要做什么，假如人性是完全的话，就不会有是什么和做什么的矛盾。未堕落的人很单纯，内心有什么就活出什么，不必经过深思熟虑，他的行为就是他内心的表现。然而，人性并不这么简单，罪带来了道德上的混乱，以致生活也变得既复杂又困难。
人内在本质的各部分本应和谐的各尽功能，但很多时候却各自孤立起来，甚至倒戈相向，因此人要在性格上平衡一致极其困难。由于内在各部分不协调，是什么和做什么便产生了矛盾。基于上面所提到两者之间的差异，我们要不是一个着重是什么的人，就是一个着重做什么的人，两者不可兼得。而在现代文明社会中，我们似乎较强调要做什么。
身为基督徒，我们不能逃避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先弄清楚究竟神看重哪一方面，然后按照神的心意去努力，这一点应该不太困难。因为我们有圣经，它蕴藏着丰富的属灵指引，又有默示圣经的属灵教导我们如何解释其中的话语。我们虽然有好大机会认识真理，但大多数人仍然学得很慢，不问情由地接受，不明所以地追随，这情形很普遍。因此无论什么事，在什么时候为大多数基督徒接受的，其余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认为必定是正确的，效仿总比创新容易，故此不问去向，跟随队伍的步伐也是较容易和较安全的做法，这正是为什么“是什么”对大多数人来说总是不及“做什么”来的吸引。
现代基督徒对内在生命几乎一无所知，它们像一栋空洞的楼宇，只有堂皇的外表，内部却一无所有。色彩、灯光、音响、外貌、姿势，“以色列呀，这是你们的神”。英国布道家雷欧那说，今日教会所着重的不是培灵，而是动乱。福音派圈子追求敬虔的外貌，今天已走到极端，以致不会有人愿意去质询这种做法是否正确。外表主义已垄断了一切，神现在只利用风和地震说话，因为人在听不到微小的声音，整个宗教已成了制造噪音的机器。现今基督徒的活动完全迎合年轻人的口味，喜爱喇叭和雷鸣似的吵闹声。对于“人生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这个古老的问题，现今的答案是“冲向世界使吵闹声更大”。
可是这一切竟都是奉主名而行，就是那位不争竞、不喧嚷，街上也没有祂声音的主之名。我们必须做出应有的改革，向外表主义的属灵真确性挑战。一个人是什么比他做什么来得重要。通常任何道德行为都是内心景况的外在表现，然而似乎很多宗教活动是完全与内心无关的，纯粹出于外在刺激，并没有什么道德内涵。这些宗教表现不过是模仿或对行为的反射。源自现代狂热的宗教仪式，却没有健全的内在生命。基督在你们心里成了有荣耀的盼望这个信息必须在教会重新建立起来。我们必须给这一代中神经过敏、近乎疯狂的基督徒证明能力蕴藏在生命里，极速和嘈嚷是没有能力的，只是软弱地证明永恒是安静的，我们现在所做的却都是吵闹的，我们庸庸碌碌的忙个不停，正可悲地证明我们的根本需要是信心。我们喜欢戏剧化的活动，这又证明了我们对宗教幼稚病这种表现欲在幼稚园里是很常见的。
真理的尺度如此精密，智慧的天平如此准确，难怪有些幼嫩的基督徒对神的道德感到混淆不清，态度颇为沮丧、消极。
初信主的人阅读圣经没多久，就会发现有些经文似乎是自相矛盾的。当然他可以查看不同译本，如果他懂得圣经原文，更可翻查有关的字典，但最后他仍不能不承认矛盾的存在。按照他所理解，矛盾的确存在。那怎么办呢？他可以选择以下其中一种做法，例如在沮丧中放弃寻求。那结论说他永远不能明白圣经，继续研究也没有用。或者他可能为那些自相矛盾的经文烦恼，甚至到达一个思想混乱的危险地步。还有他可能去咨询一些正统派的理性主义神学家，这些神学家自以为接近无所不知的地步，可以解答任何圣经难题。这最后一种做法，肯定是真正属灵追求的致命伤；因为这些解经家的整个心态是错误的，他们只会误导信徒。他们正是西塞罗所说的那种人，什么都不惧怕却什么也怀疑。他们接受一种假设，就是天地间任何事物均可用理性解释，没有什么比这个假设更错谬的了。
与其随便解释，我们倒不如谦卑地承认自己不了解，安静在神面前，等候祂在适当的时候赐下亮光。其实，如果我们能谦卑承认，天地间确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能明白的，那我们会更容易明白真理。我们最好先接受宇宙万有是神大能的创造，接受我们在其中的位置。这些事对神来说简单得易如执掌，但对人类来说，即使是最聪明的人也不能明白。祂必按公平引领谦卑人，将祂的道教训他们。
有些人不自觉地将对神的观念降低，降至人头脑所能理解的层面。他们一旦发现圣经上有许多事情和许多关乎神性的事情，是超乎人头脑所能理解时，必定会感到惊慌。但只要我们花数分钟跪下仰望基督的脸容，就会学到谦卑；这种具医治功能的美德，神的选民早已熟知并经历过。柯勒律治认为，从人的口说出来的话，最有深度的一句就是以西结所说的：“主耶和华呀，祢是知道的”，那时他在一个布满骸骨的谷中，耶和华问他，这些骸骨能否复活，他便自然地做出以上的回答。要是当时以西结回答能或不能，他就会将那在他面前的大奥秘拒之心门之外，并会错失了在至高至尊者面前的那种震惊的奇妙体验。别忘记能够站在至大至尊者面前震惊肃穆地微声说：“主耶和华呀，祢是知道的”，这实在是极高的权力。
教会人士企图向面露笑容的非信徒解释一切属灵的事，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这种做法使崇拜、聚会降至头脑知识的活动，以理性主义的精神取代了宗教奥秘令人震惊的位置。坦白表示自己所知有限并不是羞耻的事，基督徒更不必害怕自己对属灵的事所知有限。事实上，十字架的大能正是神的智慧，而非人的智慧。如果我们要勉强解释所有属灵的事，我们就破坏了一切神圣的事物。
在这件事情上，基督徒不要单单采取防备的态度。属世的智者要我们用理性解释我们的信仰，就由得他们吧，这无异于把剑放在我们手中，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我们只要转过来请他们解释这个世界的事，就会发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问题也是不甚了了。主耶稣有一次说：“我对你们说，地上的事，你们尚且不信，若说天上的事如何能信呢？”假如我们被迫去解释，他们又何尝不是？而且双方的表现相甚差，因为在我们周围，从原子以至人的灵魂背后都隐藏着极大的奥秘，每一个人所能做的只是俯伏在神面前说：“主耶和华呀，祢是知道的。”
大概大卫晚上躺卧在青草地上，若想月亮和星宿之奥秘，以及人在整个创造计划中之渺小时，他对那使他只比天使微小一点的神肃然起敬。比起那以高傲态度衡量天体的天文学家，大卫可说是更真实的人。不过天文学家也无须失望，只要他谦卑下来，表明他内心的需要，大卫的神必教导他敬虔之道。当他照着做的时候，他就会成为更伟大的人，远胜从前。